舒曼的第三交响曲,是向贝多芬致敬的一部作品,开始就有着明显的贝多芬“英雄”的意思,而且其调性用的也是和“英雄”同样的降E大调。但是,舒曼的“英雄”和贝多芬的“英雄”不同,一开始呈现出的是一副风雨过后云淡风轻的样子,特别是双簧管、单簧管和长笛此起彼伏的弱奏,勾勒出来的柔美的轮廓,为舒曼的这部交响曲奠定了基调。第二乐章中,舒曼乐曲中本来就具有的浓郁的民间音乐元素,被演绎得格外明亮。弦乐部分和管乐部分都非常精彩,特别是管乐,既不喧宾夺主,又格外有自己的分寸和特色,恰到好处地与弦乐风来云从般彼此呼应。反复出现的民歌的旋律,即使与舒曼的时代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都已经很遥远,即使我们完全听不懂来自莱茵河畔的民歌,但从乐队流畅而突出的演奏中,依然可以明显听出来。来自民间的音乐总有其共性,就像我们的《茉莉花》的旋律一出现,总能够让人眼前一亮,听得分明;就像在水塘中一把捞出一条小鱼,与玻璃鱼缸里的金鱼绝对不一样。
本来舒曼曾经把这部交响曲命名为“莱茵”,只不过后来像把第一交响曲“春天”的名字删掉一样,他把“莱茵”这个名字也删掉了。但是,这部交响曲因有当地民歌元素的明显加入,即便我们现在听不出德国人所称赞的“莱茵生活的音乐画册”那种感觉,但其民间纯朴明朗的感情和色彩,总是和一本正经或正襟危坐的交响曲拉开了距离,自然也和贝多芬的“英雄”拉开了距离。舒曼在谈到对交响曲的理解时,曾经说过这样的话,认为它应该是“人类和天使的声音”(注:黄琳华编著《舒曼》,东方出版社,1997年。),而不再是贝多芬式的那种同命运搏斗的超人。可以这样认为,舒曼的这部交响曲,最能说明对传统交响曲浓烈得近乎煽情的情感表达方式的一种矫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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